灵七七

人活着总得去爱点什么吧

【黑塔利亚/aph】混蛋你怎么又逃了啊[CP普洪]

我是最近才入的aph这个坑。一直觉得普洪是一对自带虐点的cp,普灭啊家暴啊[何]什么的虐的不要不要的,但是!就是因为这么虐才有萌点啊!!普洪就是为了虐而存在的!对于我这个把虐当饭吃的人来说简直就像找到了组织一样!!虐的不要不要的同时也萌的不要不要的!!普洪请不要大意的继续虐下去[[你别!!是的我就是后妈,而且是爱之深虐之切的后妈……

以下是本文注意事项。

※这是一篇[看起来不是国设其实他就是]的短篇。Ooc有。

※本来打算只按二次元的设定来写无视三次元,后来看了点历史深深谴责了一下自己的行为于是打算好好按照历史背景来写……为了写好这篇文我特地去查了百科,然后发现我了个草?!普/鲁/士1947年不就灭亡了吗关柏/林/墙什么事?!后来又查了查普爷的百科才发现里面明确的说“普/鲁/士灭亡后作为东/德存在”……好吧是我智商捉鸡了。所以最后还是设定成关于推翻柏/林/墙的普灭梗[[准确来说是东/德灭?

※↑虽然说了按照历史背景来写其实大多数还是二次元的。

※虐向,BE妥妥的[[所以说普洪就是用来虐的啊[怒吼]!! 

※微翻译风注意。其实吧……本来我的文风是少女小清新的那种但是……普灭什么的根本少女不起来啊!!于是里面就几乎是通篇大白话了……。头一次写类似翻译风的这种所以……请轻拍。

※短篇。再长也不会长过10000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是懒成癌症的人所以即使是个小短篇也不定什么时候能写完[[捂脸。

※文中有基尔伯特≠普/鲁/士[东/德],伊丽莎白≠匈/牙/利的设定。

※里面废话会比较多。

※更新慢的人神共愤[[。

 



匈/牙/利气喘吁吁的跑到德/意/志家的时候,连用平底锅砸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站在门口踌躇良久,努力的告诉自己自己只是跑累了想歇歇,才不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哭了一路眼睛都肿了的样子。尤其是到了德/意/志家门口她也一直在掉眼泪从没停下过。她努力的不再让自己的眼泪一个劲往下掉,可她根本阻止不了,对自己无意识的掉泪毫无办法。她本以为一路上狂奔而造成的风足够将她的眼泪风干,可是她计算错误了。不是计算错了她的奔跑速度和风的强度,而是算错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承受程度和对那个人的依赖程度。她在门口抹了半天的眼睛,就是不肯敲门。最后是那个高大的金发男子为她开了门,或许他早就知道她到了他的家门口,只是他也想给她平复心情的时间。沉默的男人让她觉得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就好像下一秒那个不论过了几百年也是那么聒噪的男人就会用上他一直没变的腔调和口癖来嘲笑她明明是个女孩子却不够淑女的举动,然后她反手一平底锅狠狠地砸上去一样。可是并没有。那个银发红瞳的男人并没有出现。于是她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泪痕像面前的男人一样沉默的踏进德/意/志的家门,开口想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现在这个家的主人,究竟是基尔伯特还是路德维希?

她恍惚这么想着,然后狠狠的斥责自己——不是“基尔伯特”亦或是“路德维希”,应该是“普/鲁/士”和“德/意/志”——她自己明白,他们背负的太多,以至于根本不允许“他们”这个本身作为人类存在。——他们是国家,不是一个人。作为国家,就要做好承受兴盛和灭亡的心理准备,那对他们来说早已是铭刻在心上的常识。可是这一刻,她却突然跑了神,想起作为人类的普鲁士的存在。真是不像她自己,或许是因为这件事而神志不清了?那可真是不值得,为了那个男人。德/意/志不知道她的想法,——即使他知道了他也无法说什么,他一直是这样的人,他只认事实——他只是声音低沉的用流利的匈/牙/利语说:“哥哥他在里面,我带你去看他。”

匈/牙/利这才回过神来。她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低低的用德语道谢,示意他没必要这么麻烦,可以直接用德语交流。德/意/志回头看了她一眼,恢复了他母语的腔调对她说:“真让我吃惊,你是第一个来的。我本以为第一个来的应该是奥/地/利才对,虽然哥哥一直和他关系不怎么好。”话虽如此,可是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像是对匈/牙/利第一个来这件事早已料到,只是客套性的交谈而已。匈/牙/利也听出来了,于是她也露出一个客套性的微笑,尽力表现出淑女应有的样子来,不在对方面前失了风度:“当然,奥/地/利先生他肯定会来的。至于我,只是来凑个热闹罢了。”——如果忽视她笑容里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眼底少见的伤感的话,德/意/志觉得这个和自己哥哥是幼驯染的女孩的话听起来倒挺像回事的,至少和他们平常的相处没事没什么两样。

不过那怎么可能呢。从她低哑的嗓音里就能听出来了,准是哭过好久了吧。

德/意/志不禁在心里叹息着。他向来不擅长应付眼泪,不管是男孩子的还是女孩子的。他就怕今天会有人带着挂着一脸泪珠的崩溃相来到这里,好像他或她不是来送行的而是单纯的来哭泣的一样。虽然他认为那是重视哥哥存在的表现,也对那些重视哥哥存在的人表示感谢,但是他也私底下认为不必那么悲伤——毕竟大家都是国家,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了不是吗?想到这里他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对方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于是抬眼给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但他看得真切,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那也是自然的。面对这样的情形,又有谁能够真心笑出来呢?

两人一路无言。

从门口到普/鲁/士的房间的路很近,但是匈/牙/利却从没觉得有条路这么远过,即使是她从家里一路狂奔到这里来也没觉得。

她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她和德/意/志站在门前。德/意/志伸手握住了门把,转头示意她自己要开门了(虽然他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用)。匈/牙/利愣愣的抬头——她终于不再保持伪装了一路的礼貌的微笑,嘴唇像是僵掉了一般耷拉着,眼睛此时没有焦点,一双原本美丽无比的眼睛没有任何光彩,连她整个人都好像被抹去了颜色一般的,呆滞着的看着德/意/志缓缓摁下门把的动作。看到那个动作,她却突然像是惊醒了一般跳到德/意/志面前:“不!”惊叫着握住了他那只正欲开门的手,脱去了所有伪装成淑女的外皮,此时的她——不客气的说,给德/意/志的感觉就是已经疯了。德/意/志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来看着她,放在门把上的手也暂时被她压制的动弹不能。匈/牙/利抬头看着德/意/志的脸——德/意/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匈/牙/利,原本还是毫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悲伤无比。脸色苍白的吓人,好像那下垂的眉毛都像是无意中染上的墨色。眉毛下是一双祖母绿的眼睛,一双好似深潭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睛,原本清澈无比的深潭此时却染上了浓浓的哀愁和恐惧,让人不禁疼惜起她来。她的唇角轻微的颤抖着,身体和心脏一同颤抖着,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因为颤抖的心而无法说出口。——那样的人,即使是德/意/志看了也不禁心疼起来。他慢慢放开手,退后了一步,看着依然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匈/牙/利,突然想狠狠地抽刚才觉得大家早已应该习惯这种场面的自己两个耳光。

——即使习惯了又怎样?该伤心的还是会伤心的。虽然他们代表的是国家,但他们依然是人类,并且以人类之躯生活在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剥夺他们生存的机会,同样,没有人能控制他们的情感,只有他们自己。他们是人类,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他们也有选择的权利,他们也会爱。

“抱歉,匈/牙/利小姐。”他沉着声音用匈/牙/利语喃喃的道歉。为什么要道歉呢?他也不知道。但他觉得只有道歉才能让面前这个不停颤抖的女子好受一点。

匈/牙/利听到这句道歉时,她的睫毛轻微的颤了颤。然后,她像是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一般——刚刚那个浑身颤抖、害怕的不能自已的匈/牙/利缓缓消失了,重新站在德/意/志面前的是他印象中那个一直坚强、勇敢而无畏的匈/牙/利。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垂下睫毛轻轻地笑了笑,重新睁开的眼睛又恢复了平常的清澈和明亮,哪怕里面没有笑意。“我才应该说抱歉,德/意/志先生。刚才我失态了。”

她只是想在外面把那个像是小女生一般柔弱的自己狠狠地甩出这个躯壳,用最美好的自己来面对里面那个一直自以为是却又英勇无畏的笨蛋。

那样好吗?匈/牙/利不知道。

但是她想,如果连最后一次见面她都是哭丧着脸的,那么她根本不配来到这里吧。

“那么,我去准备迎接其他人了。匈/牙/利小姐,请你先在这里和哥哥待一会儿吧。”并没有在意对方的道歉,德/意/志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再回头。——他想给自己的哥哥和那个外表坚强无比内心却脆弱柔软的女子一点时间。

哪怕这是最后的一点时间。

匈/牙/利微微的欠身,并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目送德/意/志的离去。待到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背影,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那扇门上。刚刚接近那扇门,想要推开时,却发现自己又出乎意料的再次迟疑了。

打开门就能见到那个笨蛋。是的,只要自己勇敢一点,打开门,就会看见那个笨蛋在屋里,用自己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叫嚣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但是,只要打开门,就意味着,这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笨蛋了。

最后一次。多么绝望的形容词。

——匈/牙/利在过去数百年的洪流中见过无数国家的诞生,同时也见过和这个数字不相上下的国家的灭亡。那时的匈/牙/利,还是那样的骄傲,狂妄,不可一世,执着于扩张领土。她对于死去的那些国家没什么怜悯之情。她认为那是他们自找的,没有力量何谈生存?那只是因为他们的力量不够强大,没有强大到足够保护他们自己和他们的人民活下去而已,灭亡了也是活该,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要她以何种心情去面对那个即将要灭亡的国家。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赶走那些盘踞在脑海中不肯离去的想法,将自己的思绪整理成一片空白,缓缓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尽管那手,因为几百年来的战斗和磨刀弄枪而不像女孩子那般细腻光滑——搭上了门把。

“咔嗒”一声,轻轻地摁了下去。

门板剐蹭着地面,激起门梁上悬挂的一串风铃的低语。

当看到书桌前的那个男人时,匈/牙/利倒吸了一口凉气,才忍住没让眼泪流下来。

——房间里不算明亮,毕竟这时才是刚刚破晓的时候。并不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射入屋内,给人一种柔和而温暖的感觉。书桌前坐着她此次来访的目标。男人一头银色的短发,即使今天是他将要离去的日子,却依旧把一头短发梳好,既不凌乱又有他自己的特点。银白色的短发在并不耀眼的阳光下却熠熠的闪烁着,迷乱了她的眼睛。听到门口的动静对方转过身来,一双红色的瞳眸里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身影。她从未发现那一双眼睛竟如此清澈,如果要做比喻的话,那么大概是就像一对红宝石一般。那双眼睛就像是漩涡一样,将她卷入其中,

匈/牙/利站在门口,她感觉泪水已经在自己眼眶打转,如果再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的话,保不准什么时候会让他看见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偏偏对方还一脸诧异的盯着她。她只能转过身关门,趁这个空硬生生的逼回了自己的眼泪。她回过身,眯起眼,露出自己能想到的,最灿烂的笑容——哪怕那笑容蠢得过分她也想在他面前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早啊,混蛋。”

“……”对方并没有接话,依然是用诧异的表情在她脸上巡视着。他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没说出口——那样子蠢透了。匈/牙/利想着,努力的把嘴角的弧度再向上扬一点。她看着他回身把本就干净的桌面收拾的更加整洁才转过身来,在面对她的同时脸上换上了他一如既往的狂妄的笑。“早,男人婆。怎么今天有兴趣来本大爷家?”

“哈,别说得我想来一样。”匈/牙/利放弃了对这个混蛋笑成一朵花的样子,一脸不耐的走到对方身边,刚想拿出平底锅拍一下对方的头却发现自己走得急落在了家里,手里一时空荡荡的竟有些不太习惯。普/鲁/士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平底锅拍的准备,头上却迟迟没有传来痛感。他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正对上了匈/牙/利那一双祖母绿的眸子。双方皆是愣了一下,空气一时冷却下来。最后是匈/牙/利抬手狠狠一拳砸了下去——普/鲁/士确定自己没有遗漏对方脸上不明显的红晕:“别以为没带平底锅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赤手空拳的我也能把你揍哭就像几百年前那样!”

“呜哇男人婆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哼,本大爷不和女人打架。”揉揉被砸痛的头,普/鲁/士依然搬出了自己被揍之后的口头禅。“阿西是怎么回事,居然放你这家伙进来了,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你还教训他?德/意/志先生已经长得比你都高了吧,说他是哥哥我还信。你?也不知道是谁几百年前打不过我就仓惶逃走的。”匈/牙/利对此嗤之以鼻,她探过身去想再狠狠揍对方一拳,却瞥到书桌上的什么东西停住了动作:“诶,这是你的日记本?”

“啊?——啊!”迟钝的转过头去,普/鲁/士愣愣的发出一个音节后终于反应过来,抢在匈/牙/利触碰到那本日记之前将其捞了过来藏在自己怀里,然后迅速从椅子上跳开对匈/牙/利张牙舞爪的嚷嚷开了:“男人婆别乱动本大爷的东西!这可是本大爷很重要的东西!”

“……啊?”这次轮到匈/牙/利迟钝,她僵硬的转向一旁向她做鬼脸的普/鲁/士,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比思想更快一步,上前扯住了对方从小就一直手感很好的面颊努力向外撕扯:“你以为我愿意看啊!什么意思啊混蛋!”

“该死……男人婆你……你给本大爷放……呜哇开!”由于被狠狠地扯着脸颊导致发音都变得模糊,却依然在不停挣扎着。最后被匈/牙/利狠狠捏了一下脸颊,银色短发的男人爆发出一声吃痛的怒吼然后终于脱离了对方的魔爪,来不及报复就揉着自己的脸颊在一旁恶狠狠的碎碎念。“本大爷即使被男人婆揍了也很帅……嗯本大爷一直很帅……男人婆以后找不着老公活该……”什么的,匈/牙/利已经听过很多遍,再反驳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只是在一旁抱臂皱着细长的双眉,重点依然在即使被自己用恶狠狠的方法对待后依然被死死守护在对方怀中的日记本:“切!我还不稀罕!话说你不是写了很多吗!怎么就这么本最重要!”

正在揉脸外加碎碎念的普/鲁/士的动作一顿,却被用放下手的动作掩盖了他的慌乱。“……那是本大爷的秘密!要你管啊!总之其他的可以只有这本不能给你看!”之后依然是张牙舞爪的面向对面被他称作男人婆的女人。对方似乎还想回几句嘴,刚向前踏出一步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她突然低下头,棕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普/鲁/士觉得自己认识这个表情,那是她想隐藏自己的情绪时使出的招数,之后抬起头后估计他就要迎接比刚才更恶劣的对待了——他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他终究只是“觉得”自己认识这个表情。“……喂?”他突然觉得不安。普/鲁/士小心翼翼的向前踏出一步,认真的探寻着对方的反应。没有阻止他的脚步,也没有基本的防范动作,甚至没有用语言呵斥他让他理她远一点。看着面前毫无反应的女人,他皱起了眉——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匈/牙/利不应该这样。他印象中的匈/牙/利,从几百年前开始就一直是坚强而好胜的,聒噪得不行——嘛,可能他没资格说这句话就是了——但是几百年来一直作为男孩子活着的匈/牙/利的确不像是普通的女孩子那样柔弱温润,在许多方面像极了男孩子。一样的争强好胜,一样的执着认真,一样的坚强从不屈服。——那才是匈/牙/利。可是现在,他看着死死沉默着,而且一直不肯抬头的匈/牙/利,突然有点口干舌燥。

“……”

“……男人婆?”

“……混蛋闭嘴。”声音有种强装的坚强。普/鲁/士隐约看到对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原本红润的唇边此时变得苍白无比。他突然有种想让那嘴唇重新染上血色的冲动,导致他没有在意她那明显不对劲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后觉得这也不是办法,普/鲁/士再次向前踏出了小小的一步,他微微弯下腰,想要看清对方隐藏在发丝下的表情,口中无意识的编织着无所谓的语言:“……你、你就这么想看这本日记吗?”

“……才不是想看啊……”明显听出对方语音里染上的哭腔,尽管还在努力的压制却早已暴露。普/鲁/士顿时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发誓,一直帅的像小鸟一样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即使经历了那么多次战争,差点死掉那么多次,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听到那个在他印象里一直坚强无比的男人婆用哭腔说话却还拼命压抑那样慌乱。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想伸出手帮她抹去眼泪,却又怕自己的行为伤了她的自尊——至于“本大爷才不应该做帮别人擦眼泪这种严重不符合本大爷身份的事”这样的自尊呢?早在听见匈/牙/利的哭腔的时候就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他只能笨拙的发出几个无用的音节来安慰她:“喂、你……”

“……混蛋闭嘴啊……才没有哭啊……才没有……没有啊……”

——我才没有哭。绝对没有。绝对没有因为那家伙而哭泣。

匈/牙/利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裙子,柔软的布料被她捏的不成样子。她的声音在逐渐的变得颤抖,哭腔已经完全暴露了出来。眼泪源源不断的从眼眶涌出来,她头一次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泪腺的确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不知不觉就哭的不成样子。眼泪沾湿了脚下材质上好的地毯,但普/鲁/士却毫不在意,他束手无措的看着眼前即使眼泪流了一脸也没有用手去擦掉的匈/牙/利,心里狠狠的揪紧了。但他却无法安慰她。

——为什么会哭泣啊……不是决定了,不在这家伙面前哭泣的吗……该死……

即使眼泪早已止不住,匈/牙/利也依然没有用手抹去。——那是她觉得相当于示弱一样的表现。她依旧固执的低着头,她不想看对方的表情——这样简直蠢透了,如果让那家伙看见我的脸,那么我还不如直接去死——这样的想法,不向他人屈服的想法早已在他的脑海中深深的扎了根。她刻意的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尽管她知道不管怎么压抑终究会让对方知悉。普/鲁/士觉得自己能明白眼前这个人所有所作所为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不愿示弱。她一直以来就是那样的人。但是,这样又不能理解了——她为什么会突然哭泣呢?她明明那么在意自己在他人面前的形象,怎么会因为和他的一番和平常并无别样的打闹落下泪来呢?

——因为……明明只是普通的打闹,但过了现在,谁知道是之后的哪一分,哪一秒,你这混蛋就会消失啊……这种事,怎么可能告诉你啊,混蛋……

“……抱歉。”

普/鲁/士向前一步,定定地站在她面前,然后微微弯下腰——将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上。

感觉自己的头有了支点,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个老好人是谁。匈/牙/利头一次没有排斥对方的靠近——她现在实在太需要这个人了,这个,不知何时就会消失的人。匈/牙/利将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眼泪全都擦在了对方的衣服上。她的手依然狠狠地拽着裙子——她还是没有勇气去拥抱对方。反之普/鲁/士也一样。他感到做出这个动作就耗费了自己积攒了许久的勇气,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拥抱什么的,根本都不敢想。他只是任由这个女人在自己肩膀上哭泣,而自己只是沉默的接受着她的眼泪。他们以这样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接触着对方。——他们早已没有进一步的勇气。

“……闭嘴……混蛋……”

房间里只剩下了匈/牙/利轻微的抽泣声。

过了许久,抽泣声渐渐变小。直到终于隐秘的融进空气里,匈/牙利/才缓缓的直起腰来。她仍旧低着头,死死地不让对方有一丝窥察到自己表情的机会。普/鲁/士感觉自己肩头一轻,待他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携卷着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离开了他的胸怀。他突然觉得怀里有点空落落的,又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看着已经平静下来却依旧维持着别扭动作的匈/牙/利同她一起维持着两人之间少有的沉默。

“……抱歉。”

匈/牙/利首先开口,只是说出的是她一直不曾对眼前这个人说过的抱歉。她偏过头去,即使眼睛在灼灼的痛,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哭泣了。普/鲁/士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没事。”他没对她说,其实没必要说抱歉。

——虽然普/鲁/士一直觉得匈/牙/利是个坚强而勇敢的人,但是他也不否认她是个女人。他反而觉得那样在他肩膀上哭泣的那个人——那个即使哭泣也决不让他人认清自己的软弱,明明一直是刀子嘴却悄悄的隐藏起一颗豆腐心的匈/牙/利,那才是真实的,美好的,确确实实在眼前的匈/牙/利。

“……应该有很多人来看你吧。你不下去道个别么?”匈/牙/利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看他。一张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不明显的泪痕,但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普/鲁/士盯着她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在她那平静眸光中徜徉了许久才摇摇头。匈/牙/利皱起了眉,但还没等她那句“为什么”从口中脱出,就见对面的人摸了摸头,然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对匈/牙/利露出他一贯的笑容——匈/牙/利在那个瞬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平常,那个男人还是一脸自大而狂妄的笑容,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囊中之物,而他就是那君临天下的王,俯视着这个世界,却毫不畏惧。——那是匈/牙/利讨厌了一辈子却也爱了一辈子的笑容,那是最适合普/鲁/士的笑容。而现在,在现在,他即将消失之时,他再次露出了那样的笑容。匈/牙/利觉得眼睛又开始酸涩,但是她不敢眨眼,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我希望,他们能永远记得的,都是本大爷最帅气的时候。你想下去就去吧,本大爷一个人也很开心!”

匈/牙/利不断的在心里骂着笨蛋笨蛋,她将手搭在了门把上,转过头再次劝道,只是这次已经面露不忍:“我走了可就真的没人陪你了啊。连你的肥啾也……”她顿时止住了声音。她已经说不下去。——她知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就像现在的普/鲁/士也不能被称之为普/鲁/士一样,他早在1947年就已经不是普/鲁/士而是东/德——那时他的肥啾就已经离他远去,从此再不曾回来。匈/牙/利知道。她万分清楚这事实。她之所以依然称他为普/鲁/士只是因为她尝试着留住过去,留住她在小时候和他一起狩猎征伐的时光。她知道他默许她那样称呼他只是因为他也如此期望着。

“……他就算不在了他也和本大爷一样帅。”

一直称呼自己“帅的像小鸟一样”的普/鲁/士——或许应该称之为东/德——已经不再拥有他的小鸟。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对过去的自己致敬。他怀念过去的存在,也爱着现在,更期许着未来——即使他即将消失,但仍拥有资格看向未来。

——普/鲁/士一直以为自己怀念的是作为普/鲁/士的自己,但他无法否认,他对于自己身为东/德一事依然骄傲无比。他不知道那算什么,大概只是对于“生存”的期许?或许只有“活下来”就好了?

“……你,还在为‘自己’……或是‘他’的消失而伤感吗?”

——得知“普/鲁/士”(自己)要死去的那一天,他一整天都无比恐惧——那不是他该有的情感,但是他根本无法遏制自己的恐惧。死亡是什么?是消失吗?是不能再吃土豆、喝啤酒了吗?不能再呼吸空气了吗?不能再和那个男人婆一起去狩猎了吗?他浑浑噩噩的想着,等待自己的终结——最后他没有等到。“普/鲁/士”的的确确的死亡了,但是那个同时,他又变成了“东/德”。明明是一样的生命,可是最后还是有什么不同了。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但是现在,本大爷又要再一次经历那种悲伤了,不是吗?不过,本大爷才不会害怕。本大爷即使是在最后一天,也依然那么帅!本大爷今天也会帅的像小鸟一样!”

他如此宣言。他真的不再恐惧,甚至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刻。他经历了这么多,他觉得他已经能安心的离去,没什么可后悔的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自我安慰,但是他已经能面对死亡了。匈/牙/利看着他的表情,放在门把上的手缓缓垂下,最后回到了身边,只是这次握成了拳。她转过身面对这个男人,一步一步坚定的向他走来。通过窗户射入屋内的光在她的身旁形成了阴影,看起来她就像是一步步从黑暗中走来,走向他的身边,走向神的身边。她的表情坚定,祖母绿色的双眸中燃烧着他许久不曾见到的火焰。

“东/德。”

“……嗯。”

“普/鲁/士。”

“嗯?”

“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男人婆你叫本大爷到底要干什……嗯?”

“你是东/德。你是普/鲁/士。你怀念作为普/鲁/士的自己,却又骄傲地称自己为东/德。可是你终究是你。

“普/鲁/士已经在历史的洪流中死去,而东/德在今天也即将离开。作为国家,你已经死过了一次,可是你又活了过来,哪怕是作为另一个人。可是作为人类呢?作为‘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你呢?

“我曾经,为了‘普/鲁/士’来到过这里。而今天,我又为了‘东/德’来到这里。但是同时,我也是为了‘基尔伯特·贝什米特’这个人来到这里。”

……所以,神啊,请让我任性一次吧。

匈/牙/利……不,伊丽莎白·海德薇莉向前一步,站在普/鲁/士亦或是东/德——然而此时作为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面前,抬头仰视着因为她的一番话已经愣在了原地的这个人,她缓缓的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她将自己的头埋在基尔伯特胸前,只是此刻她已不再哭泣。她的双臂紧紧地抱着对方的躯体,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消失了,此刻只有对方一般的,紧紧地拥抱着。身体不要颤抖,眼睛不要总是眨,脑子里什么都不要去想,只要抱着他就好了。她这么告诉自己,又加大了手臂的力度。

她之前是那么害怕靠近他。可是现在,除了拥抱,她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可以留住他的办法。

这么说未免言过其实,即使她拥抱了他,那么他也是注定了要离去。

但是。她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吐槽自己的少女心。或许,就这么抱着他,他或许,或许,就能留的更久一点。留在我身边,更久一点。

基尔伯特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不会有什么心跳加快的时候了。

尤其是今天生命还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低头看着怀中女人一头棕色的长发,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前,双臂死死地箍着自己的腰。如果是平常,那么他肯定会怪叫着让对方松开手快要勒死他了,可是现在,看着那一头柔顺的长发,想象着她的表情,耳边回荡着她刚才的豪言壮语,喉咙就像是被堵住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身体热的难受,胸腔里那颗他本以为已经停止跳动的器官又开始宣告自己的存在,而且存在感越来越强烈,烧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索性他放弃了语言,开始试着返还给她一个怀抱。不是没拥抱过她,只是现在情况太过特殊,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动作来触碰她,什么样的表情来看着她,什么样的态度去回报她。他的双臂悬在了半空,却无论如何无法落下。感觉腰上的力度又大了一点,基尔伯特看着有些颤抖的双臂,强迫自己将其缓缓搭在了怀里女人的肩膀上。

他感到怀里的女人颤抖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头都不抬一下。他突然笑了,双手轻轻地环住她的后背。停了一下觉得不妥,于是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以不会伤到对方的力度用力回抱着怀里的人。

基尔伯特原本以为言情小说里面写的“抱住她,就像抱住了全世界”都是假的。

可是直到抱住了怀里的人,并且用力的拥住了她,他才知道,原来,只是拥抱一个人,竟然也可以那么开心。

全世界都不见了,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世界。

他眯起眼,笑的无比美好。

“伊丽莎白。”

“……干嘛。”

他无视了她因为头一次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而导致的那一刻的停顿,依然笑的明媚无比。

“突然抱过来蠢死了啊kesesesesesesesese~”

“……别那么笑啊,笨蛋。”

“好。”

他突然认真起来。他知道她不喜欢那种笑声,因为那种笑也属于普/鲁/士——不属于东/德。连他自己也这么坚定的认为,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笑过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可是双方的力度都没有放松。

他们就像是要把对方深深地烙印在灵魂里,篆刻在骨血上一般拥抱着。

“……本大爷快热死了啊,男人婆。”

“……你烦死了基佬伯特。”

“骗你的。”

好温暖。

拥抱了很久,久到他们要融为一体一般。

这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怕这只是一个谎言,稍稍一用力就支离破碎,连言语也不能对其进行干涉。但这个“现在”实在太过美好,即使是梦境也足以使他们满足。

过了很久,久到两人都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他们对对方的禁锢才稍稍的松开了一些。

伊丽莎白不敢松开,因为她害怕下一个,或者之后的某一个瞬间这个人就会消失,那时候连自己所拥抱的温暖都要失去,她大概会在那个时间点上疯掉。基尔伯特不敢松开,因为他留恋这个,迟了几百年,几百年都未曾感受过的温暖的怀抱,如果松开,那么他就再也没法再次感受了。

两个人都像是困兽一样,只是这次两只困兽都已经放下担忧去试着接触对方。

“你……”

先打破沉默的是伊丽莎白,但发出了这一个音节后她就沉默了。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满满的充斥在头脑中,乱的理不出头绪。你还有多长时间?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你还害怕吗?该怎么开口,怎么询问,询问什么,她都不知道。她紧张地抓着基尔伯特的衣服,绞得她的手指都开始发疼。即使如此她也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脸,直到上方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喂男人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们都是人类的话……哈,那样的话本大爷也不会消失啊,这是个不成立的假设。”

刚开了头却被自己无情的掐死,基尔伯特自嘲的笑了笑。他自己也明白,这假设未免太过无聊,就像是假设如果明天地球灭亡一般。可事实是,明天地球不会灭亡,他们也不是普通人类,无法享受普通人类的生死爱恨——是的,享受。那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种享受。作为普通人类,拥有普通的生活,过着普通的一生,然后普通的死去,那是多么普通而完美的一生。

“闭嘴,闭嘴笨蛋。你现在就是普通人类,不用假设也无所谓。”伊丽莎白终于抬头狠狠地瞪回去,声音也是恶狠狠的。基尔伯特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那么说——他本以为她绝对会反对他的假设,毕竟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不是吗?可是伊丽莎白居然肯定了他作为普通人类的存在,这对他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再怎么说,他也很快就要消失了——或说灭亡,或说被合并,怎样都好,但独独不能说是死亡,那是人类的专属词汇。这样的他,这样即将消失的他,却被赋予了人类的存在的身份,那对他来说几乎是一种赏赐——基尔伯特悄悄的勾起嘴角,天知道他的心情已经翻涌成什么样子:“喂男人婆,你觉得呢,如果我们是普通人类的话,你会怎么生活?”

“……所以说你是笨蛋啊……”嘴上这么说着脑子中却开始想象那幅情景,还没开口就被对方抢先:“本大爷要住在森林里!然后天天出去打猎哈哈!”

“……那还真是符合你的形象。”伊丽莎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她没有过多嘲笑基尔伯特的想法,因为她也持同样的意见。她也随着基尔伯特的思绪开始幻想,幻想自己曾经憧憬过的普通人的生活:“那么,如果是住处的话,我想住在一间小木屋里,南面是一条小溪……”

“东边是一大片矢车菊!”基尔伯特迅速接上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样子明媚至极。伊丽莎白对他翻了个白眼,同样不甘示弱的反驳:“那西边就是一大片天竺葵!各种颜色的天竺葵!”

“那……北边是什么?”

“……是森林啊笨蛋!”

真心想为基尔伯特的智商而祈祷的伊丽莎白像是放弃希望了一般翻了个白眼说了出来,基尔伯特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抚了抚怀里人的长发,“好好好都依你。”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宠溺。

伊丽莎白沉默了。因为他的语气,也因为他们这不可能的幻想。虽然兴致勃勃的规划了作为普通人类的生活,但能否有那样的生活虽然不是未知数,但是答案是与期望背道而驰的确切的不可能。她再次将手臂收紧了一些,头埋进对方的怀里。基尔伯特对她突然地加大了力量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反手回抱了过去。“喂男人婆……如果本大爷真的消失了,你……”

“我绝对不会、再为你哭泣的。混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伊丽莎白已经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她只是这么说着,恶狠狠的说着,然后紧紧地扯着对方的衣服。基尔伯特对她的反应觉得好笑,于是用略带宠溺的语气开口道:“是啊,本来你就不适合哭,你是男人婆啊哭什么。”

——那当然是骗人的。

伊丽莎白默默地在心里重复。她所说的那句话当然是骗人的。

如果你真的消失了,现在已经不能用如果来修饰了,你会消失这已经是迟来一步的事实,不论何种力量也无法扭转。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当然会哭泣的。

我绝对会哭泣的,会为你哭泣的,就像我一直在做的那件事一样。为你担心,为你忧虑,为你不在我身边这件事泪流满面。

但是你是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的。你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的哭泣手足无措,因为我的流泪狠狠的嘲笑我,因为我的哽咽笨拙的尝试着来安慰我。那是你的温柔,我不是没感受过,但是我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即使我们现在离得这么近……你也会在某个瞬间……逃开我的身边……

只是想到这一点就根本无法忍受。

沉默再次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基尔伯特把头放在伊丽莎白的头上,眯起眼,双眼没有目标的随意望着一个方向,努力的告诉自己,眼神不要乱飘,脑子里不要乱想,身体不要颤抖。虽然身体已经向他发出了警告,他维持他本身的存在都已经很困难,可他还是凝集了全身的力量,拥紧了怀中的人。

——请给我力量吧。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他缓缓的、倾尽了全身的力量,站直了身体,收紧手臂,害怕着自己消失会给对方带来什么样的反应的同时又无暇去思考那样的事情,只能任由身体自己说出早已斟酌过无数次的遗言。——不管是普/鲁/士还是东/德还是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遗言,他都要说出口。

“喂男人婆啊……这些话我大概是没有时间再说一遍了。啊,是肯定没有了。所以你听好了啊。”

怀里的人明显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轻微的颤抖。但是同时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更加加重了力度。基尔伯特小心地抽了一口气,笑容却染上面颊——那是属于他的笑容。他的,狂妄的,骄傲的,自大的,不可一世的,基尔伯特专属的,笑容。

“本大爷要消失了。本大爷知道。但是,本大爷还是很帅。”

“法/国和西/班/牙……弗朗和安东那两个家伙,虽然一直都挺损的,但还是想和他们两个再喝一杯啊。”虽然之前也和那两个家伙一起做过好多事,不过本大爷都没后悔。如果能一起成为普通人的话,还是想和那两个家伙成为恶友啊。

“小少爷啊你回去告诉他别老是呆在家里了啊不然迷路了也没人能找到他。”经常找他的事真是抱歉了啊。虽然一直不怎么喜欢他,但是我想他今天应该也来了吧?不过本大爷才不会见他!就让他一直记得本大爷最威风潇洒的一面吧!

“阿西那家伙,现在也成为一个厉害的男子汉了啊。”

“他变得越来越帅了,不愧是最帅的本大爷的弟弟。”

阿西,本大爷最自豪最骄傲的弟弟。虽然就这么分离了好多年,但是还是没有辜负本大爷的希望,变得越来越强了,真不愧是本大爷的弟弟!他也和小意在一起了……虽然是以个人的名义,但是本大爷非常高兴,看着他也能有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阿西他以后,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帅,直到变得像本大爷一样!

“喂男人婆,以后你好歹也收敛点,别老是追着别人打了啊。”平底锅是用来做饭的啊!本大爷再重申一遍!不要总是平底锅不离身啊!不过……除了本大爷大概也没人能让你追着打了吧。这么一说果然还是本大爷是最帅的啊!

“以后要变的淑女点啊。不然除了本大爷还有谁受得了你。”这么几百年都是被你的平底锅打过来的,真是太不淑女了啊,真不知道那个小少爷怎么教育的你。啊,不知道本大爷之后的那个受害者是谁呢?除了本大爷应该不会有别人能受得了你这个男人婆吧!

“喂男人婆……伊莎。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所以别再哭了啊。

我不想看见你哭,我想看见,即使是我的离去,你也一直笑着。

他脸上的微笑缓缓消失,叹了口气,微微松开怀里的人,试探着对方的反应。

伊丽莎白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她知道。但现在的她除了抑制住自己的眼泪,显然没有别的空闲去做出反应。所以她只能哑着嗓子,抬起头,即使被对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也无所谓,但她必须要说出来,几百年间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情感,终于忍不住突破了界限,满的快要溢出来。

“……基尔,我……”

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住,伊丽莎白诧异地看着基尔伯特的脸,嘴唇上是算不得柔软的触感,对方用食指止住了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还笑得一脸阳光。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忘记了言语,才缓缓开口,只是这次带了点吞吞吐吐。“伊莎,我说……其实……本大爷一直……觉得你也很帅!虽然和本大爷还有阿西比起来差了一点,但是你还是很帅!”这么认真地说出丝毫不着边际的话。伊丽莎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已经快要止不住泪腺的发展了,但她还是以丝毫不认输的气势回复:“还用你说,我一直都很帅!比你帅!”

“……好吧。本大爷勉强认同你,你和本大爷一样帅。”皱着眉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正式认证了对方的地位,并赋予对方“和本大爷我一样帅”的桂冠。他停了一下,然后笑着对她说道:“好了,伊莎,已经够了。”

“……混蛋你说什么!”

他置若罔闻,依然维持着他的笑容,即使那笑容让她心悸。“我在最后这一点时间里,是作为人类活着的。我意识到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他环住她,即使力气已经小了很多,但他还是努力地环住她。她被他压到怀里不能抬头,只能任由恐惧在心里蔓延,辨认着他的音色并揣摩着他的表情。基尔伯特的脸上是意外淡然的笑容,他就像他所说的一般,平淡的接受着自己的灭亡。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闭上眼睛,体会着怀里所拥抱的那个温度,感受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体。他已经感觉下身开始渐渐变得虚无,记忆也像是被抽空一样渐渐消失。趁他还有最后一点意识,他将头埋进对方的发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睁开他的那双赤红色的双眸,勾出唇角那个他熟悉无比的弧度——

他是普/鲁/士。他是东/德。

他是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本大爷即使是今天,也帅得像小鸟一样!”

最后连尾音也跟着一起消失在空气里。

伊丽莎白踉跄着倒在地上,刚才那个人的声音还缠绕在她心上,经久不息。

刚刚还被两个人的呼吸充斥满了的屋子现在只剩一个人。

“混蛋……混蛋基尔……”

静谧的空气里轻微的响起一个声音,刚开始只是轻轻地呢喃,后来变成了哽咽的抽泣声,再后来越来越大,整个房间都被她的哭声包裹在其中。

“基尔伯特……基尔你个混蛋……”

她没有伸手去擦眼泪,只是任由它们欢快的滚落,再她的裙子上、地板上打出一道道痕迹。她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那本日记,还没翻开就已经止不住的失声痛哭。

——如果你真的消失了,我……当然会哭泣的。

她颤抖着翻开日记本。

“某年某月某日……今天本大爷也帅得像小鸟一样!今天本大爷发现那个男人居然是女人!吓死本大爷了!神啊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啊……”

“某年某月某日……今天本大爷也帅得像小鸟一样!今天那个男人婆被土/耳/其打败了啊……真是没用啊kesesesesese!唉,看她的样子好像还挺可怜的,去安慰她一下吧……”

“某年某月某日……今天本大爷也帅得像小鸟一样!本大爷开始打小少爷家了啊,那个男人婆突然冲出来碍事!该死的!本大爷可不想打女人啊!晚上居然还来我的床边让我把那块地还给她……该死的吓到本大爷了!”

“某年某月某日……今天本大爷也帅得像小鸟一样!男人婆又被打败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了吗。本大爷直接把自己的衣服给她了,啧,知道自己是个女人还到处打仗!”

“某年某月某日……今天本大爷也帅得像小鸟一样!那个男人婆啊今天又……”

……

“1990年10月3日。今天本大爷也帅得像小鸟一样!本大爷……今天就要灭亡了啊。哈哈应该有很多人来吧。那个男人婆不知道会不会来啊……本大爷才不想让她看见本大爷现在的样子啊。这本日记里记得都是那个男人婆的事,希望别让她看见吧……总之,本大爷即使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也依然是那么帅!阿西他们不用说,肯定能好好地活下去,但是那个男人婆……不知道那个男人婆会不会为本大爷哭泣呢?本大爷,才不稀罕她哭呢!而且,那家伙……果然还是笑起来好看。其实那家伙也一直都很帅啊,虽然没本大爷和阿西帅,但是,也一直都很帅啊!就是那么帅的人才能配得上本大爷!男人婆……好像还没叫过她的名字。呃……伊丽莎白,那家伙,希望能好好地活下去吧,别像本大爷一样啊……一直这么帅下去吧……伊丽莎白那家伙……现在说什么也无所谓了。什么样的感情也好,也不会告诉她让她挂念的,她还是不记得本大爷比较好,毕竟本大爷要灭亡了不是吗,还是不留任何念头比较好,那才是她需要的……毕竟本大爷,什么都给不了了啊……呜哇!那家伙来了!本大爷今天也帅得像小鸟一样!”

——我绝对会哭泣的,会为你哭泣的,就像我一直在做的那件事一样。为你担心,为你忧虑,为你不在我身边这件事泪流满面。

她颤抖着抚上他的字迹。他所想说的一切,都没能说出口,但是又,却是传到了她的心里。

“我知道啊……蠢鸟……我一直都知道啊……”

我知道你想说的话。因为我也是如此。但是我们都不能作为普通人存在,所以我一直没能说出口。

但是你最后是作为普通人存在的,你大概能圆梦了吧?

我会,一直这么帅下去的。

和你的分一起。

——但是你是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的。你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的哭泣手足无措,因为我的流泪狠狠的嘲笑我,因为我的哽咽笨拙的尝试着来安慰我。那是你的温柔,我不是没感受过,但是我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拥有过。

“所以……混蛋……别逃啊……”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消失了。

你还是,抛下我一个人了。

伊丽莎白抱着那本日记,狠狠地将自己缩成一团,想要留住那个人正在不断散发的热度和气味。她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她还是用颤抖的嘴唇,和着沙哑的声音,和脱口而出的哭腔一起,毫无意义的呼唤着。

“你怎么……又逃了啊……”

她痛哭到失声。

楼下的客厅里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是因为东/德的灭亡来的。德/意/志和所有人一起保持着沉默,他没有说一句话,其他人也没有人提出要去看看东/德,他们都只是安静的,耐心的等待着那个消息,那个东/德灭亡的瞬间。

楼梯上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到那个拖着裙摆从二楼缓缓走下来的人——匈/牙/利身上。她的眼眶通红,脸上的泪痕根本无从遮掩,不难想象她到底哭了多久。但更让人注目的是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她举着一面旗帜,一面比她还要高的旗帜,旗面上是东/德的国旗,但是背面又是早已灭亡的普/鲁/士国旗。所有人沉默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下楼梯,站在客厅中央。所有人都注目着那面奇怪的双面旗帜,但是同时,没有任何人出声。

她的另一只手怀抱着一本日记本,德/意/志认出了那是哥哥的日记本,而且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让他看的日记——他顿了顿,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匈/牙/利一只手支撑着那面双面旗帜,红肿的双眼淡淡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她缓缓开口,声音虽然沙哑无比,却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1990年10月3日,灭亡。”

说完,她环视四周,看着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在她宣布这个消息后或多或少的流出了眼泪。但她没有。她依然昂首挺胸,将脊背挺直的宛若待战的弓弦。

她没有哭。

因为她知道,她再怎么哭泣怎么大喊怎么悲伤,也不会有一个人,惊诧的叫着“男人婆你怎么哭了”然后大大咧咧的来损她安慰她帮她擦去眼泪了。

那个混蛋,最后还是逃掉了。

想着她挺直了脊背,握紧了手中的旗帜,抱紧了怀里的日记,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那个人的名字。

基尔伯特。你个混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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