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七七

人活着总得去爱点什么吧

【aph‖普洪】人间久别不成悲

*<Bury in flowers.>的后续。

*如果不愿再戳进去看的话那么这里是前情提要:基尔意外去世,伊莎遵循基尔的意愿和罗德里赫结婚,领养了一个和基尔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儿取名尤妮娅(基尔曾提到如果有女儿就会给她取这个名字)。尤妮娅十五岁时伊莎和罗德离婚,尤妮娅由伊莎抚养。伊莎带着尤妮娅去了基尔的坟墓,并在尤妮娅的追问下承认对基尔的爱。

*大概是五年后。尤妮娅20岁,和伊莎分开住。基尔活在记忆里(并没有普爷的普洪文)。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普洪,慎。

*题目取自姜夔的《鹧鸪天·元夕有所梦》。





你在地平线的尽头诞生,湛蓝的天空在你身后铺开,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你的存在当了一回配角,你的眼睛里像是缀满了繁星。

 

我向你伸出手。

 

 

 

她猛地睁开眼,朦胧的落入眼中的是被黑暗笼罩的天花板。她模模糊糊的记起那本该是纯白的颜色,下一秒,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翻下床,跌跌撞撞的奔到座机旁,用颤抖的手毫不犹豫的拨动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

 

听到那个声音她下意识的跌落在地,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的缰绳一般手中紧紧攥着话筒。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仿佛只有对面的人才能供给她珍贵的氧气。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沉淀着浓浓的睡意和显而易见的疲惫。她想说些什么回应对方的询问,却感觉嗓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痒痒麻麻的什么都说不出口,待她好不容易张开口时却猝不及防地泪流满面。

 

“海德薇莉?”

 

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看了眼来电显示得知了这个午夜来电者的身份。海德薇莉猜她大概会好奇为什么会是座机,可现在的她已经无暇顾及。在昏暗而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一切动静都被无限放大。她的声音沙哑得发不出任何音节,可她依然张开口像是呼唤着什么,一边抽气一边无法阻止地放任眼泪从眼眶滑落。仿佛她这些年积攒的眼泪全都在今天兑现,整个世界似乎陷入了一场长眠,星球上那大片的冰蓝色仿佛被她的眼泪填满。

 

世界安静得像是在参加一场葬礼。

 

“海德薇莉?海德薇莉?你怎么了?”

 

话筒那头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可海德薇莉只是更用力的攥紧了话筒,却说不出一个字。她感觉自己早已被排天倒海的孤独淹没,连倾吐也不能拯救她分毫。

 

“……我很好,尤妮。我很好……”

 

最终她还是用沙哑的嗓音向对方回复,低沉的声音竟一时让她自己都为之震惊。她屏息等待着尤妮娅的开口,对方沉默良久,最终轻声笑了起来:“……嗨,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个吗。”那头传来对方的一声长叹,里面包含着安心和疲倦。海德薇莉可以想到尤妮娅在另一头大剌剌地靠在枕头上,边用另一只手轻揉太阳穴边克制着自己低声打呵欠的场景,这样的景象太过熟悉,好像就在面前,而她只是单纯的重复了一遍而已。那头许久没有得到再一次的回答,再次开口确认道,“究竟怎么了?”

 

海德薇莉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于是她再一次选择了沉默。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蜷缩在角落里,蓦然觉得有些冷。然而她却不愿移动一步去拿件保暖的毯子或是别的什么,只是单纯的待在原地,让寒冷侵蚀自己的意志,同时又因为寒冷而保持理智。人本就是矛盾的个体,她想她偶尔这样矛盾一把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她身边再也没有能和她一起这样矛盾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了。

 

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时才意识到那头还没有挂断电话,依然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就在她以为对方已经睡着的时候那头开口了:“你,不会做噩梦了吧?”

 

她早已过了会因为一个噩梦而夜不能寐的年龄,但此时她却根本无法分别那究竟是噩梦还是美梦。她因为对方的问句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模棱两可地糊弄了过去:“大概吧。”

 

“哈,你可真行,海德薇莉。因为做噩梦怕得不敢自己睡吗?”尤妮娅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笑音,通过话筒传来显得有些尖锐,听起来倒像是在讽刺她一般。海德薇莉深深地吸了口气,抬眼看向墙上挂着的钟,在一片黑暗里模模糊糊的分辨出了时针和分针的位置。她略沉吟,便很快向对方回话:“我没事。谢谢你,尤妮。”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回答有多假。

 

“……喂,不会是让我给猜中了吧?”

 

半晌尤妮娅在那头闷闷地回了一句,声音里是少见的慌乱和强装的镇静。海德薇莉莫名觉得好笑,她再一次裹紧了单薄的睡衣,更紧地往角落里缩了缩,才像是获得了安全感一般习惯性的摇了摇头。她好像能想象得到那头那个即使已经过去了五年却丝毫未变的少女,依然像是当年那个倔强地选择了她的小鬼,一张和她名义上的父亲相似的脸上是少许的慌乱,即使如此却依然维持着略带讽刺的自大的笑容。随即她便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于是想要说点什么抚平那头的不安,却在开口的一瞬间眼前浮现出曾经那个人的笑容来。

 

她即刻抿起了唇。

 

本已模糊的梦境又开始变得清晰,梦中的场景在眼前伸展。

 

然而无论如何,梦中的人总是模糊不清。她本以为能记一辈子的笑容,如今回忆起来却只觉得浑身冰凉。

 

“尤妮。”

 

她开口,声音平静。尤妮娅愣了一下,很快应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纵然她并不知道这场对话是因何而起。海德薇莉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突然想到自己上一次可以称得上“疯狂”的时候是何时。

 

可是现在的她,早已被岁月磨去了所有的年少轻狂,只能环抱着自己看着将死的太阳然后跟着慢慢老去。

 

所以偶尔她会觉得庆幸,她喜欢的少年永远的死在了他最美好的时候。

 

“尤妮,我想到之前从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海德薇莉说着,眼神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带着她的心一起。她想起很久之前,她在图书馆偶然看的东方诗词,上面用最简练的语言描绘着最残忍的现实。明明只是简单的词语组合成的单薄的句子,看到时却觉得像是被谁抓紧了心脏,甚至忘记了那个瞬间是否呼吸。

 

“‘人间久别不成悲’。”

 

“真的,我那时想。真的,现在想起他,我已经不再觉得悲伤。”

 

“即使他已经离开了这么久。”

 

真的。现在的她,已经快要想不起基尔伯特的脸。

 

即使是看着尤妮娅,她也只能恍惚地想起曾经那个张扬的少年最最狂傲的笑容。

 

有时她想回头看看,然后蓦然地发现已经过了那么久。

 

过了那么久,连她偶尔想起基尔时,心里只剩下一点点能让她恍然的钝痛。

 

但是那感觉已经连着心脏,融进了骨血,在想起基尔伯特的时候,只会跟着有身体深处的刺痛,然而她却不确定那是否真的是她还会为此而悲伤。

 

她心爱的少年啊,曾经在某个太阳即将死去的黄昏死在她的眼前,那是少年最疯狂的年龄。

 

他不必老去,他只用活在她的记忆里。

 

基尔伯特。基尔伯特。现在她这样呼唤,却只能徒劳地牵动心脏上早已结痂的伤口。

 

直到她发现对面已经沉默了许久,她才想起她刚刚的几句话在他人看来完全不知所云。但是好在她知道,好在还有人可以分担她某个夜间的彷徨和孤独。

 

纵然她无法像她一样感同身受。

 

“……是吗。”

 

良久,另一头的尤妮娅斟酌着抛下了这个不咸不淡的回答,然而海德薇莉并不在意。她抬起头看着因为黑暗的渲染而看不出颜色的天花板,嗤笑着只怕若真的让她看清那纯白的颜色她会被那样的空白灼伤眼睛。即使手中没有珍贵的东西却依旧抱紧了自己——毕竟她所有的能够以珍贵形容的东西便是她的记忆和她记忆里的少年还有电话线所连接的另一头的人。耳边依然是低缓的呼吸声。

 

“你还爱他吗?”

 

一瞬间海德薇莉想要笑出声,可她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努力让那一声即将爆发的笑声变成了堵在喉口的呜咽。她想起了五年前那个伫立在墓碑的包围之中恍惚间让她以为再一次看见了早已死去的少年的不良少女,那时的她也是用这样凝重的语气问出了这样的话。当时的伊丽莎白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爱”这样的回答,那么现在的海德薇莉呢。

 

她已经记不清死前的基尔的脸,只是恍惚记得那天的夕阳似乎将他整个人都镀上了金边变成温柔的金黄色,那样耀眼的人却脆弱到好像下一个刹那就会死去一样。

 

实际上,不是好像,基尔伯特的确在那之后不久就被葬在了太阳将死之时最后的阳光中。

 

她不想说她是否还在为他的死而伤心,或是那时没能和他一起离去而后悔。她只能说,她现在还活在这无聊的世界上,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但是,她想,总得有个人来记得曾经活着的人,总得有个人为那光辉的过去缅怀。

 

她无法忘记他,即使她很久没再想起他,但当她再次想起他的那天却还是能记起他笑起来张扬的模样。

 

海德薇莉已经无法分别这是否还是爱,她只是把基尔伯特的一切都埋藏在记忆里,然后在想起他的时候心脏一抽一抽地钝痛。

 

她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模仿着记忆里的少年的嘴角曾勾起的弧度。

 

“是啊。”

 

“如果不爱的话,我还能怎样呢?”

 

她除了爱,别无选择。


Fin.



“Hello?”

“…I'm fine.”

她泪如雨下。


↑一切的开端。然而并没有加进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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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今天错过了作文交稿时间就来唠唠吧。(啥)

其实一切的源头说准确点是一句“How are you”,当时脑补到了一个“伊莎半夜做噩梦醒来基尔被惊醒抱着她问她还好吗”的场景,本来应该是很温馨的,但是之后我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个场景其实是另一个梦,现实是伊莎独自被惊醒,而基尔早已离开,然后她跑到电话旁给基尔的手机打电话,基尔的手机还留着他去世前录下的留言(顺带一提,这个梗出自名柯,哀给去世的姐姐打电话因为姐姐的电话留言还没有删掉),然后伊莎轻声说着“Hello?I'm fine.”的场景。

然而并没有加进文里。

因为实在很喜欢标题上的这句词所以拿来当了题目。用中文的诗词来形容普洪,感到莫名的苍凉。

因为觉得伊莎需要一个诉说的角色,然后想到自己曾经写过的这篇文,于是拿来当了背景,写了个后续。

人间久别不成悲。

不知道作者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境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残忍,又让人无处遁形。明明想到离开的人应该觉得悲痛才是,但却因为过去了许久而开始平复那份悲伤。

想来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这里就是想写这样的感觉。伊莎因为基尔离去的时间越发久远,再想起他已经不会觉得悲伤,甚至已经记不起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他的喜好。

她曾经可以对着尤妮娅信誓旦旦的承认对他的爱,但是过了那么多年,她已经无法分辨那样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

或许只是一种执念。

应该说,不管那是不是爱,但是伊莎终究已经无法从基尔为她下的蛊中逃脱,关于基尔、关于他这个人的记忆是她最珍重的东西,她无法抛弃,也不愿抛弃。如果连这些都丢掉,她就不再是她自己。

所以哪怕想起他不再悲伤,哪怕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着他,基尔之于伊莎,依然是无与伦比的、无可替代的人。

我想这大概是比生命更浅、比爱更深的东西。

感谢你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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